文/黑猫
导语
一段来自国内开发小团队的独白
做主机游戏在国内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，而专注于主机单机游戏的国产团队更是少之又少。最近，茶馆采访了一支成都本土的游戏开发团队“海豚互娱”。这个团队的成员大多数都来自完美、网易、Gameloft等游戏大厂，具有多年游戏研发经验。
《灾难救援》宣传图
不过令人意外的是，在2016年成立之初，这支由业界老兵组成的开发团队并没有选择传统的手游市场，而是专注于主机单机游戏的研发，先后开发过《Mars Alive》《灾难救援》（暂未发售）《实况！救援大作战》等多款主机单机游戏。其中互动式电影游戏《灾难救援》更是在2019年登上了索尼CJ发布会，凭借电影级别的游戏画面和叙事手法引起玩家强烈反响。
海豚互娱CEO陈博
不过与团队CEO陈博交流中，茶馆却发现在国内做单机主机游戏其实并不是“白月光”，更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。陈博曾就职于完美，担任分公司运营总监，负责发行过《诛仙世界》《斗破苍穹》等多款产品，然而他却告诉茶馆，在这几年的开发过程中，来自现实和经济的压力无时无刻不在考验着团队的韧性。而在陆续开发过三款游戏之后，这支成熟的团队也决定去改变一下风格，尝试借用“AI工具”去做一些和之前思路不同的产品。
《X7》角色立绘概念图
01
开发不易，负重前行
茶馆：听说你们团队的成员很多都是来自大厂的老兵？
陈博：是的，目前我们团队一共有12人，大部分核心成员都是来自于国内各个游戏厂商。比如主制作人也是创始人之一的高一立就曾是Gameloft成都工作室，参与过《蜘蛛侠》《钢铁侠》《刺客信条》等多款Gameloft热卖产品的开发。主策曾就职于网易、巨人等游戏公司，参与过《大话西游》系列、《征途》等产品的游戏系统开发工作。团队大部分成员一起共事过8年，具有丰富的开发经验。
茶馆：为什么你们会想去做主机游戏？这其实在国内是一件很困难的事。
陈博：我们最初定位的方向就是去做主机游戏，主要是因为在2015年我们看到了一个机会，那年正好索尼PlayStation主机正式进入中国，我们认为这对于游戏开发者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遇。
茶馆：之前你们开发过哪些产品。
陈博：我们开发的第一款产品是《Mars Alive》，是一款登录PlayStation平台的VR游戏，积累销量卖了8万套。第二款游戏是电影互动式游戏《灾难救援》，获得了索尼总部的支持，并在2019年索尼CJ发布会上公布，不过由于一些原因，这款游戏最终没有正式上线。第三款则是多人合作游戏《实况！救援大作战》，这也是第一款505签约的国产游戏，最终销量差不多在10万左右的水平。
《Mars Alive》PS4 Store图
茶馆：《灾难救援》我是有印象的，当初那个宣传片的质感非常不错，几乎达到了当时主流游戏的画面水准，为什么后面没有消息了？
陈博：《灾难救援》应该是我们受到玩家关注度最高的一款产品，这款游戏大部分都是CG动画来演绎，几乎和玩法Play做到了五五开。如果用一个简单的理由来总结的话，那就是缺钱，开发快2年的时间我们大概烧了2千万。我们本来预期开发时间是2年半左右，但是到1年半的时候只完成了前几个章的所有内容，后面8章仅搭好了框架氛围，可以跑通的白模状态。
后来又遇到了疫情，当时我们是70人左右一个开发团队，疫情前三个月大家都在家办公，几乎没办法像之前一样紧锣密鼓的继续高效开发，再加上融资等一系列问题，最后这个项目最终搁浅了。
《灾难救援》宣传海报
02
产品不多，表现不错
茶馆：我很好奇为什么当时会立项救援这个题材，这在国内其实很少见。
陈博：这个产品可以算我们一次大胆的尝试，也是真正意义完全面向主机平台开发的游戏，所以当时就想去展现一些东方文化相关的东西，不仅仅是面对国内的受众玩家，也面向海外的一些欧美用户。
我们希望能用东方的这种故事，用我们自己的视角去讲给老外听，所以当时想到的就是救火英雄，他们每次的救援行动都像是打仗一样，很辛苦也很MAN，为什么不把这种很酷的角色做到游戏中去呢？于是我们把整个题材设计成了一支救援队，希望能引起玩家的一些共鸣。
《灾难救援》实机截图
茶馆：不过有意思的是，你们游戏的背景并不是在大都市，而是在山区。
陈博：没错，我们并不想把游戏背景放在大城市里，这种玩家太熟悉的场景往往缺少神秘感，后来我们把舞台搬到了尼泊尔的一座大山里，这里其实有一套来自于自然的运作规则。我们主角一行人来到了尼泊尔，发现这里的文化和国内有很大的冲突，而正是这种来自本源的冲突造成了一种不确定性，你不能去伤害别人只能靠躲闪去避免伤害，这种莫名的危机感就变得非常有意思。
《灾难救援》PV截图
茶馆：听说索尼还给了你们一些支持？
陈博：当时索尼对我们的产品很感兴趣，邀请我们参加了当年的CJ发布会，给了一个专场的时间，几乎和其他国外大厂的演示时间是一样的，专门来做游戏的宣发展示。
之后还给了一些资金上的支持，这个和中国之星还不太一样，这种支持直接来自索尼总部的，也没有绑定任何条款，所以当时我们挺感谢索尼的。
后来缩编团队之后，我们第三款产品《实况！救援大作战》也是索尼搭桥，最终和发行商505牵上了线。
茶馆：《实况！救援大作战》是一款什么样的产品？
陈博：这款产品其实也是讲救援的，不过是一款偏派对的多人合作游戏，救援看上去是一个比较危险的事情，不过我们在游戏中加入了很多轻松越快的内容。由于上一款产品的原因，我们学习了很多救援知识，所以也应用在了这款游戏上。
《实况！救援大作战》Steam商店主页截图
茶馆：不过这款游戏表现的并不是十分出色，具体是什么原因。
陈博：其实最初玩家测试的反馈是很好的，游戏也挺便宜，我们的诚意也给的非常足，不过后来游戏上线后，由于经验不够充足，手柄的适配上出现了问题。再加上和海外发行的沟通等问题，这些问题并没有及时解决，导致前期口碑影响非常严重。
茶馆：在你看来，主机和PC开发游戏又哪些区别，相对来说又有哪些优势？
陈博：主机开发需要团队是适应主机厂商制定的各种硬件标准、硬件规则，需要在条条框框之下去开发产品，比如CPU/GPU、内存、帧数等都是限制死的，你想要登录这个平台就必须要按照这个套路去走。而很多新团队并没有这方面的开发经验，因此大部分时间都会浪费在适应这些条件的返工上，这也是为什么新团队的主机开发成本普遍会比较高。而相应的，一旦你开发完成就会发现产品和硬件的配适度很高，几乎很少有BUG优化问题，这个平台的玩家理解成本也会非常低。
PC游戏的开发几乎和上面相反，开发过程非常灵活，内容更新也可以及时推送，但问题就在于你需要自己去适配不同的PC配置和外界硬件，在这个过程中各种问题和BUG也较为普遍。
03
AI协助，新的开始
茶馆：来聊聊你们的新产品是一款什么样的游戏？
陈博：我们的新项目暂定为“X7”，定位是一款快节奏俯视角的战术枪战竞技游戏，同时还具备了一定的角色养成玩法，有点类似于《逃离塔科夫》的框架。不过游戏设计上我们做的更加的简单，容易上手，而且整体节奏会更加短平快，适应现在流行的碎片化游戏节奏。
玩家需要选择英雄搭配装备去战场里探索和收集，击败敌人或者是搜刮更多资源，成功撤离战场就是最基本的玩法。
目前我们已经实现了PC和手机平台的互通，玩家可以实现跨平台游玩。
《X7》截图
茶馆：《逃离塔科夫》给我的感觉是更偏硬核和竞技性，不过战术射击游戏则更偏策略，节奏也相对较慢，在玩法的融合性上感觉有些不搭，你们是如何去解决这个问题的？
陈博：X7只是借鉴了《逃离塔科夫》搜刮资源撤离战场的基本框架和规则游戏开发素材，但我们并不是想要去实现那种硬核的射击的玩法以及枪械组合，相反我们把游戏做的尽量的轻度化国内主机游戏开发，一局游戏大概在5分钟左右，如果玩家只是想简单搜刮资源，2分钟撤出战场也是没有问题的。
在实际玩法上，也不是硬核比枪法的枪战射击游戏，而是和《荒野乱斗》比较类似，玩家可以在局外配制技能和装备，在战场内或是与其他玩家组队或是成为独狼，你既可以快速打掉一些资源点见好就收，也可以与最强的敌人死斗到底，这都取决于玩家想要在游戏中得到的体验。
《X7》概念图
茶馆：为什么会选择俯视角射击，FPS或者TPS可能更为主流一些。
陈博：我们觉得俯视角射击会更偏休闲娱乐一些，没有那么硬核。我们在游戏中大幅加强了射击辅助，降低操作门槛，希望让游戏的重点多转移到战术和技能上。为此我们在地图里加入了战争迷雾，让玩家通过掌握战场态势来获取战略优势，先发制敌。此外，我们还有一个核心设计，即“声音可视化”，由于视野的限制，战场上很多地方是不可见的。玩家可以通过听声辨位来发现敌情，同时为了照顾听音不佳的游戏环境，我们增加了模拟音浪的图形UI，通过视觉来提示哪里发出了什么样的声音。这些都是希望玩家能玩的有趣，但是又不至于门槛太高，感觉过于硬核。
茶馆：你们的地图设计会不会像《逃离塔科夫》一样，准备一张非常大的偏开放世界地图？
陈博：目前规划的是两张地图，一种偏CQB的PVP地图，范围比较小，适合玩家快速享受战斗，另外一张是PVPVE地图，面积大，支持更多玩家，同时也是获取资源的主要途径。
茶馆：除了战局玩法之外，你们还有没有设计其他玩法？
陈博：有，就是角色养成的部分，最重要的一个部分就是枪械改造。玩家通过获取战场资源，可以对枪械的各种属性进行调整，通过配件的更换还可以使用不同的技能。通过这个系统国内主机游戏开发，即使是同一个角色，在使用不同枪械的时候，都可以获得完全不同的游戏体验。
茶馆：我看到你们的宣传文案上用到了一些AI绘图，AI在你们开发过程中有参与吗?
陈博：对于我们这种小型开发团队，AI确实能够帮我们节省不少设计成本，不过这仅限于能够在设计层面提供更多有趣的灵感，而并不能真正意义上代替设计。我们希望通过AI工具来快速找到符合我们世界观下的概念灵感，比如角色、服装、场景等，再通过后期的打磨和加工真正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。
角色立绘概念图
茶馆：此前你们开发的大多是单机和主机游戏，现在转为更偏商业化的多人游戏，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改变。
陈博：主要是我们通过几个项目的积累，解决了网络联机游戏所需的大部分技术难点，在此基础上，做一款面向多人的游戏本身也是水到渠成的决定。
在我看来，我认为商业化也并不意味了放弃游戏体验。X7并不是一款以数值为主的多人游戏，玩家和玩家之间的操作和战术搭配能够实现很多的差异化。
商业化这块我们主要考虑更多的是匹配现在主流游戏的思路，以赛季制的方式去解锁新的模式、玩法、皮肤和职业。在每个赛季都会提供一个全新的地图和英雄，玩家可以在战局里去搜集材料去解锁新的皮肤和英雄，这就需要反复的游玩。
此外，我们英雄角色也做了很多差异化的设计，比如有一些英雄偏突进，除了枪战射击之外，可以进行近战，有一些偏肉，可以在前排去抗伤害，还有一些敏锐型英雄，适合偷袭打高爆发。职业和职业之间可以相互配合，从而让玩家获得不一样的体验。
茶馆：目前你们在开发过程中还遇到了哪些问题？
陈博：可能还是比较缺钱，需要一些融资的机会。此外就是想要出海，因为我们做的游戏项目其实都是偏全球化的美术风格，所以我们有信心X7这款产品能够出海，需要找一些有全球发行属性的发行公司进行合作。
茶馆：目前开发进度如何，大概多久能上线。
陈博：目前我们已经实现了PC和移动端的跨平台互通，也做了两个平台的demo版本，完成了技术和美术验证，预计在2024年Q3季度完成整个项目开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