导语
在海外游戏市场中，香港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存在：它的市场规模不大，人均付费却在全球市场中名列前茅；这里文化开放，也成为许多内地游戏公司出海路上的“中转站”。
近年来，内地游戏产业迅猛发展，中港两地游戏人的业务往来也越发频繁。然而香港游戏开发，两地在用户习惯、企业文化、工作方式等各方面上，仍然有着明显不同。随着香港回归20周年，游戏茶馆近日联络到多名常年来往两地间的香港游戏人，听听他们对于中港两地游戏市场的看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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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颂德
四方创意有限公司商务拓展总监
“中港两地的游戏业务交流，始于页游时代”
从1985年在父亲买的苹果二型电脑上玩黑白游戏开始，香港人卫颂德就热爱上了游戏。大学毕业时，面对国际金融机构和游戏公司同时伸来的橄榄枝，卫颂德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，“因为希望用游戏给世界带来欢乐，并且我认为游戏是IT业中最强的界别。”
作为前北京畅游港台区副总裁、如今的四方创意有限公司商务拓展总监，卫颂德常常频繁往来于香港和内地之间，有时达到一周一次，每次停留内地的时间短则1天，长的时候达到1个月。他说，其实一般的香港游戏人也不用常来内地，这与具体工作性质有关，“比如若是代理了内地研发的游戏，产品经理便有这个责任（来内地）；比如我做地区副总需要向总部报告业务状况和制订未来策略，也会往来频繁一些。”
不过，这种中港两地游戏业务的频繁往来，在2008年之前却是很少的。“在端游年代，香港人主要玩韩制的游戏，日系的电玩。直到页游开始爆发，这成为中港游戏业交流的转捩点。”卫颂德说，当年由于facebook在网络上大火，页游开始在市场上有很大需求，但是日韩美都没有成熟的页游，内地的页游则比较成熟2d素材，由此吸引了很多香港人的目光。
“内地游戏人重数据分析香港游戏人重市场直觉”
因为文化和市场不一样，两地游戏人在合作初期曾产生不少误会和磨合。“我刚到内地时就因为用词不同闹了不少笑话。比如在叫餐时习惯把玉米叫作粟米，结果对方不明白我要什么；又比如在超市付账时需要袋子，我按照香港的习惯说‘胶袋’，结果也很多人不明白。”两地在工作习惯和方式上也有很大不同。“香港一个产品经理身兼多职，需要同时负责两到三个游戏产品的规划、活动、更新、推广等等；在内地则会是一个产品由5到10个人分工完成，每个人只负责一款产品的某个部分。”
对比内地游戏产业的迅猛发展，香港游戏业也是另外一片景象。卫颂德说，在香港想从事游戏行业的人，会面临许多阻力。“内地很多大学生毕业后都愿意投身游戏业；但在香港，投身游戏业容易被社会误会是不务正业,大学生们更愿意去地产银行金融等行业。”在工作回报上，香港也难与内地相比。“香港最高职位的游戏公司负责人，可能月入也只有2万多港币，需要带队负责5到8个产品；内地一些中级月收入可能已经超过了2万，同时只负责一两个项目，还有奖金和分红等。这也导致了不少游戏人才的流失，转行去往其他行业。”
不同的市场环境造就了中港两地游戏人不同的工作方式，“内地主要以数据作为运营导向，而香港则更注重通过直接的市场感觉来判断。前者需要较多的资源和数据作依据；后者则更重视市场人才的经验和商业感，效率高但人的因素更重一些。可以说都各有利弊吧。”在卫颂德看来，也正因为这样的差异，两地在合作的过程中，也能够互相学习。
2
阿石
成都某游戏公司创始人、游戏制作人
“香港创业的成本非常高，内地则要低上许多”
来成都开游戏公司的香港人非常少，阿石夫妇算是“异类”。
阿石的家乡在香港新界，4年前，他和妻子决定来成都开办游戏公司。和其他从事游戏业的香港人一样，阿石也是游戏的忠实爱好者，“我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就跟游戏有关，所以创业的时候，第一想到的就是开游戏公司。”阿石说，香港虽然地方小，玩家也不多，但对于游戏的接受度很广，日本、韩国、内地的游戏在这里都比较流行，像是内地大火的《王者荣耀》《阴阳师》，在香港也是非常受欢迎的热门游戏。此外，香港玩家的人均付费也在全球排前列。
但香港的创业成本非常高，“人工工资能达到内地的3倍，租金可以到内地的10倍。”最终，他选择了来成都开公司，“成本低很多，政府对于创业团队的支持力度非常大，也很愿意帮助我们融入当地市场。”
“香港人来内地做游戏，优势和缺点同样明显”
在阿石的游戏公司里，除了他和妻子是香港人，其他员工几乎来自内地各个城市。“内地的游戏人才非常充足，也有相应的培养机构；而香港还没有建立起系统的培养游戏人才的机构，很多做游戏的香港人，都是靠自己摸索。”
在阿石眼中，香港人来内地做游戏的优势和缺点同样明显：一方面拥有海外游戏基因，但同时也缺乏对国内市场的认知，这目前也成为公司的一大局限。阿石说，在当下内地手游市场的快速变化中，更需要看清自己的优势和劣势，严格控制成本，“我们目前正缩减人手，参与独立游戏的开发，希望综合港台与内地团队的特点，做出更适合全球的创新独立游戏。”
来成都4年，阿石曾经吃不惯多油的川菜，连着3个月拉肚子；如今，他笑言自己早已锻炼出了一个来者不拒的“四川胃”。阿石每个月都会飞回香港一两次，除了联系业务，也回家看看父母亲人，在他看来，如今香港人对于内地的了解正不断增加。“以前大家对于内地了解不够，最近这一两年，身边开始有不少人来问我，内地怎么样，成都怎么样，自己要是来这边发展怎么样。其实我会很愿意建议他们，来到内地试试看。”
3
Arthur Chow
6waves联合创始人、首席执行官
“内地游戏市场竞争太激烈 香港公司做海外发行更有机会”
Arthur Chow祖籍广东，在香港出生长大。
“其实我算是半途转入游戏行业的。”Arthur原本从事互联网行业，2008年与几个合伙人一起创办了6waves，原本只做facebook平台上的应用，后来发现游戏很有商机，便开始转向做游戏，如今主要从事手机游戏的研发及发行。
目前，6waves的游戏业务涉及台湾、香港、内地、日本、韩国及欧美市场。内地方面，6waves主要会帮助内地游戏公司做产品的海外发行香港游戏开发，却几乎不会把自研产品推向内地市场。对此Arthur解释称：“内地游戏市场竞争太激烈了，香港公司做的游戏在这里并没有优势。”
Arthur认为，避开与内地游戏公司的产品搏杀，香港公司做海外发行会更有机会。他举例说，很多内地游戏公司在出海时，常常会遇到两个问题：一是对当地的用户习惯不了解，游戏付费设计不受欢迎。“海外用户更看重游戏的公平性，喜欢通过技巧、练习而非氪金去提高自己的游戏等级。因此，内地有的游戏因为氪金属性太重，在海外市场无法受玩家欢迎。”二是本地化运营太弱，没有当地的合作伙伴，推进困难。“香港游戏人对于国际市场认识更深入，海外经验丰富。在语言本地化、游戏设计修改、市场运营、客服等方面，都可以给内地团队更完善的建议。”
“内地研发人才多游戏产品多 未来会有更多出海需求”
虽然Arthur选择不在内地市场发行公司的游戏，但他表示，公司仍在内地设立了研发中心和业务团队。“内地的院校机构和游戏公司培养了大量游戏人才，人工的成本也相对较低；而在香港，想要找到合适的IT人才已经不容易，专门的游戏人才更是少之又少。”
目前，6waves同时跟内地10多家游戏公司建立了业务往来，其参与发行的一些内地游戏也在海外市场取得了不错的成绩。Arthur介绍，公司发行的手游《君临天下》，在日本市场登上了苹果畅销榜第18位，在香港市场也长期高居苹果畅销榜前5位。
内地游戏市场当下的迅速发展让Arthur相信，未来内地游戏的出海需求会进一步增加。“我们在内地有专门的团队，负责寻找那些有海外发行需求的内地游戏，业务人员平均每星期都要看2到3款。”他说，公司未来会进一步加大在海外市场的发行力量，尤其是在公司擅长的日本市场，团队人员计划再增加一倍；韩国市场也会加大力度，“而未来在这些市场发行的游戏，肯定绝大部分都会来自中国内地。”
4
Dennis Tsui
汇创纪CSOFT 产品经理
“香港玩家很注重游戏社交性，偏爱策略类技巧类游戏”
在香港土生土长的Dennis Tsui，从学生时代就选择修读游戏的相关科目。当初他信心满满加入游戏行业，是因为相信“游戏渐渐会成为生活的一部分，行业会迎来不同转变，但是不会停下来。”
Dennis Tsui目前是汇创纪的一名产品经理。这是一家主要从事游戏研发和本地发行的香港游戏公司，输出了《果宝三国》、《机战王》等手游到内地。因为工作关系，Dennis需要定期与代理、IP等会面，有时整周都要在中港两地奔波。
在Dennis看来，香港和内地玩家对游戏的喜好有明显不同，不少游戏可能在港风行一时，到了内地却不能成功。“香港总人口大概700多万人，相对游戏市场在亚洲来说是比较细，但用户很注重社交性, 需要互动。游戏通常会连接社交媒体，做很多好友协助的系统。而对于日韩出品游戏，特别是具有一定策略性、技巧性的游戏，香港人是比较喜欢的。”在游戏的付费特点上，“内地游戏可能会来得更直接一些，很明确告诉用户付一定金额可达到某点；而香港的更偏引导性一些, 需要思考购买后的好处。”
“跨区域发展，关键要了解市场模式的不同”
Dennis说，香港用户付款ARPU高、与内地的文化相对接近，对内地游戏的接受程度也比较高，这吸引了不少内地游戏公司进入香港市场。“过去一年里游戏素材下载 免费，香港游戏市场上出现了很多的中资公司，他们的加入令市场更加蓬勃，但在这个700多万人口的城市下也使竞争更加剧烈了。”另一方面，也有越来越多的香港公司希望去内地发展。Dennis说，由于内地市场复杂性高，很多香港公司虽然在尝试却没有成功；较早进入内地市场的则占领了先机，随着近年中港两地交流越发频繁，收获了很多合作机会。
对于想要跨区域发展的游戏公司，Dennis的建议是，关键要注意两地市场模式的不同。“香港的主要渠道是App Store和Google Play，而内地类似的渠道有几百个，游戏人面对环境的转变一定要多花点时间去了解。此外，国内市场大、游戏众多，香港游戏人对游戏性着重之余，也要对营收有一个周详考虑，才不至被淘汰。”■
游戏茶馆五月
